子宫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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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3/10/20 16:5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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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节于我的意义是与众不同的,请让时光回到上个世纪80年代。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

和所有孩子们一样,还是孩提时代的我把春节叫做过年,把中秋节称为八月十五。那个时候甚至不知道“春节”为何物,更不会细想已经到了九月为什么还要叫做“八月十五”——这都无关紧要。

重要的是春节能穿新衣服,能放一个个的小豆炸,(我们这里的方言,指一种响声和威力都非常小的,适合孩子们燃放的鞭炮)还有更动人心魄的事情:那就是2角、5角的压岁钱了;当然,也有更大方些的:一元,顶天了。

但是,这样的诱惑力远没有八月十五来的实在:新衣服是每个孩子年年都要有的,喜欢是当然的;但也仅仅是儿时的喜欢,不会留下心灵的印记。“小豆炸”对于我一个爱静的孩子来说,则是可有可无的,而且外婆时常在耳畔唠叨:有钱的放炮,没钱的爷(也)听响——听听就好。

至于*牵梦萦的压岁钱,那是要上交的——我们也不过是过过手的激动而已。

压岁钱要原封不动地交给母亲,母亲再用这些钱“还”给别家的孩子:这是一条不变的定律。但那时懵懵懂懂的我也不免认为那些钱原本就是自己的,便时时地向母亲讨要。而母亲总会说:下个月发了工资还你。就这样月复一月,年复一年,直到现在,也未见到母亲“归还”于我的压岁钱。

但中秋节就不一样了,它可以“吃鸡”。

诱人香味的烧鸡

这里的吃鸡,指的是吃烧鸡。在那个年代,烧鸡可以算得上一件奢侈品了,是中秋节走亲串友的“大件”。对于平常人家的孩子来说,每年吃鸡的机会仅仅只有八月十五。尽管如此,“鸡”是不会也不可能让你随便吃的:它们的命运大都是被人送给亲友,亲友再送给亲友……就这样,有时一只鸡会转了一圈,再回到你家……直到确实多出来一只,或是到了最后,为人父母的狠狠心去街上买一只来,给孩子们打打牙祭,过过口福——这样,一个中秋就算过去了。

我这个人味蕾稍欠发达,只要不是很好吃的或者是极难吃的东西一般都品不出好坏;但唯独对烧鸡情有独钟。不要说是吃,但就那种透着*草纸就浓浓散发出来的五香味儿——说是“五香味儿”也未必准确,直到现在我也描述不出那是一种怎样的香气——但它确实使我无论置身何地,一旦闻到这种气息,哪怕是一丁点儿,便会条件反射似的口舌痉挛、口水打转,便会知道附近肯定会有烧鸡。

总之,这种诱惑是致命的,是无以复加的。所以,每到中秋即将来临的时候,我们兄妹三人便开始盘算,谁谁今年是必须要到我们家走亲戚串门的,谁谁今年可能不会再来了;我们今年能收到几只鸡,又要送出去几只鸡……等到这一切都盘算好,亲朋好友们也开始陆续上门了。我们表面上客客气气地喊着阿姨、叔叔什么的,眼睛的余光早已不由自主的瞄向了客人带来的礼品,看看有没有那熟悉的*纸,闻闻有没有那诱人的香气……

好在母亲在她们那个家族里辈分较“长”,每年中秋时节总能多出一两只鸡来——有时甚至是三只。等到家里终于有了多余的“鸡”,我们兄妹三人自会心领神会,不约而同地聚到饭桌前,等待着那个期盼了一年的神奇时刻的到来……

母亲终于打开了那张神秘的*纸,开始慢慢地撕扯、分割鸡肉。首先,两个鸡腿是必定要分给我们的;分不到鸡腿的兄妹自然会得到鸡架上那块最厚的肉(我们这里叫“鸡牙子”)。母亲则在一旁嚼点鸡脖子,或者是鸡爪——甚至连鸡脖子上的鸡皮也要撕下塞进我们嘴里——这个时候,我们偶尔会问:妈妈,你怎么不吃?母亲则淡淡的说:“你们吃吧,妈妈不喜欢……”

很快,一只鸡便仅剩下颗鸡头。这时母亲会把鸡头放进嘴里小心翼翼的咬开,里面则会呈现出一个像捆绑着的小人样的东西——那就是鸡脑了。这时,母亲便会用筷子戳出一点鸡脑子,放进我们每个人的嘴巴里,一边咀嚼着鸡头骨,一边给我们说:你们尝尝,这是法海……

法海的故事伴随着我对烧鸡的回味和依恋使思绪也随之天马行空起来:这法海是怎么躲进鸡脑子里的?我以后是不会做法海的,那多憋屈……这八月十五应是鸡的受难日,那么多人要吃多少只鸡?鸡肉为什么不和猪肉一样的味道?这鸡如果没有骨头该有多好?如果能随便吃该多好?长大以后我一定买很多的烧鸡吃……可是真奇怪,为什么妈妈就不喜欢吃烧鸡呢……

随后的几个中秋,吃鸡的过程大致是相同的:依然是母亲分,我们吃。不同的是我已慢慢长成了一个少年,也慢慢地明白了法海为什么躲进鸡脑子里,也明白了母亲“不喜欢吃鸡”的原因:和天下所有的母亲一样,只要是我们所喜爱的,无论什么东西,母亲都会坚决的留给我们——这就是母爱!我暗暗发誓:长大以后,我一定要一次性的给母亲买许多只烧鸡——而且,必须是一次性的,因为只有“多”了,母亲才会“喜欢吃”……

然而不久,我的家庭突遭变故:母亲以她的善良和人品做担保,没有任何手续,一个下午便在其亲友处筹得五万元现金,连同家里平时的积蓄一同借给了她的一个“发小”——这笔钱至今未还。

那个时代的五万元钱于今天来说是不能相提并论的,对于我的家庭来说也无异于天文数字。讨债上门的亲友络绎不绝,但:没有想象中的争吵,甚至连红脸都没有。母亲表示:任何人的钱她都会一分不少,连本带息的还上——她给亲友们把欠条补上,写明利息,从此开始了她长达十年的漫长的还账之路!

生活的窘迫是可想而知的,母亲的脸色是阴郁而凝重的。但她从不和我们提起这些,也从没有见到过她同我们任何人发脾气,更没有因此而令我们缺衣少食,每逢八月中秋的时候依然会有我们喜爱的烧鸡……母亲用她看似柔弱的双肩载负起了整个家庭的重负,更不可思议的是:从没有干过生意的她竟然租了个小院,两间破房,办起了一个家庭作坊式的工厂。

坚强的母亲

不知是母亲的人品令人信服,还是那个时代的人普遍善良。总之,极少有人再上门要账。母亲则专门建立了一个账本,一旦收回了一点资金,便会主动上门给人家双手奉上。就这样,历时十载,依靠这个小厂,母亲含辛茹苦、省吃俭用,不分昼夜,不但把我们一一养大成人,而且兑现了自己当初的诺言——一分不少,连本带息地把所有的欠款还上——其中的艰辛与酸楚,或只有母亲自己能体会得了了。

屋漏更逢连阴雨。在母亲还账期间,适逢我的婚期临近。按当时的家庭情况,盖新房是绝不可能的。一天晚上,母亲和我商量:“你结婚就结在这里吧?(指我们当时的家),我搬到厂里去住,以后我再给你盖新房。”

一股酸楚涌向心头:我理解母亲的心情,她是自责的。和一般同龄人相比,母亲自认为对我们亏欠很多……我赶紧说:“妈,咱不能盖不盖,在哪里结婚都行!”——尽管我是坚决不同意母亲搬出去住的,但母亲去意已决,在我结婚前几天便离开了这个让她生活了几十年的家,搬进了那个破败不堪的小厂,且从此再也没有回来住过。

不知是上天的不公,还是操劳过度,母亲在还完欠款后的第三年,被查出患了宫颈癌。得知消息的那一刻,泪水在我眼眶里打转,然后回过脸来,强颜欢笑:安慰母亲得了个小病,动个小手术就没事了。

这种解释是苍白无力的,母亲是上过学的,是有文化的。病床上那个大大的、异常刺眼的“癌”字早已向她说明了一切……

一切都不言自明。母亲和我们保持着某种默契,我们从不提她的病情,她亦从不过问。她每天说笑如常,丝毫看不出是一位癌症患者。唯有夜深人静之时,睡梦中的母亲偶尔会发出阵阵抽泣……惊闻此声,我心如刀绞:母亲的一切都是“装”出来的,真实的她痛苦异常!我质问苍天:为何待我母亲如此不公?我祈求苍天:请将我的寿命换在母亲身上!

母亲是积极配合治疗的:经过了六个小时的手术,母亲挺过来了!然后是化疗、放疗,母亲也挺过来了!过了五年,十年,母亲的病完全的好了!

这真是个奇迹,十年之后,我曾问过母亲:当初你怎么不害怕?母亲淡淡地说:我也不是不怕,我也不是怕死,我就是怕我万一不能动了,会拖累你们……

泪奔!

时光荏苒,一晃三、四十年过去了。每到中秋我便会想起那些烧鸡,那个法海,还有我的母亲,以及那个年少时的誓言。当然,其间我不止一次地给母亲买过烧鸡,母亲亦再也不会说“我不喜欢”之类的话——只是当初那种“吃鸡”的感觉却也再也找不回来了。母亲已慢慢地变成一位老人,她或者再也经不起任何的折腾了。唯一不变的是我每次去看她,她总还是把我当成一个孩子,给我倒水,给我端饭,把她认为好吃的东西往我嘴里塞……给我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母爱的感觉

这种感觉真好,有母亲的感觉真好!

现在唯一的遗憾就是母亲的住房了。她依然住在那套已经有五十年房龄的老房子里,那是她出院不久后买的一套二手房;房屋设施早已老化不堪。前些年就有给她换套房子的想法,但终因经济拮据竟拖到了现在……即使现在买套住房子?——又谈何容易……心里便想着再等几年吧,可又怕“子欲孝而亲不在”的悲剧发生在我身上……便又惶恐起来……可转念一想,我这不属不孝,是一直想“孝”……但又感觉是在自我安慰……

各种思绪交织在一起,犹如儿时“吃鸡”后的天马行空。有一天,冷不丁的冒出一个想法:人总是要去天堂的,我和母亲总会在天堂相遇的。想到这里,便有种坦然的、如释重负的感觉;然而到了夜晚,却突然从睡梦中发出一生呐喊:母亲,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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